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戎昭番外之烬中星(1)

  慈幼院的晨雾还没散,粥香混着孩童的奶气漫过走廊,像层暖融融的棉絮。戎昭坐在靠窗的矮凳上,青衫的袖口磨出半透明的边,露出腕间道深褐旧疤——那是层岩死战时,替阿涣挡深渊法师火矢留下的,此刻正随着他低咳轻轻颤动。

   “先生,‘七’字的弯钩要像船锚那样沉下去吗?”阿阮的小脑袋凑过来,羊角辫扫过他的手背,带着皂角的清苦。木桌上,三十七个歪歪扭扭的刻痕旁,画着个缺了角的太阳,是孩子们数着他来慈幼院的日子。

   戎昭笑着点头,指尖替她把弯钩描深些。晨光透过蒙着水汽的窗纸,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也照亮了阿阮衣襟上那点糖渍——霜花暗纹的糖纸,是至冬国特有的样式,像根细针,轻轻刺着他的眼。

   “先生今天的药好苦。”另个扎总角的孩童凑过来,鼻尖几乎碰到他摊开的《千字文》。书页间夹着片压平的银杏叶,叶脉清晰得像张微型地图,叶尖沾着点极淡的青——那是林涣去年海灯节塞给他的,说“夹在书里,翻页时能闻见风的味道”。

   戎昭揉了揉孩子的发顶,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下去。“苦药才能治大病。”他轻声说,目光掠过墙上孩子们画的千岩军甲胄,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里,藏着他用密语标注的愚人众据点。

   午后的蝉鸣刚起,药瓶开启的“咔哒”声格外清冽。戎昭背对着空课室,就着冷水吞下药丸,赤红的药面在舌尖化开,像吞了口烧红的铁。他拉开抽屉,璃月地脉图在昏暗中铺开,朱砂圈住的节点正与孩子们哼唱的童谣暗合——“石狮子眨眼,三刻水倒流”,对应的正是城郊三处地脉裂隙。

   指尖停在地图边缘那片刻意留白的地方,本该是千岩军“雀眼”暗哨的命脉。他从怀里摸出枚素青锦缎的平安符,笨拙的银杏叶绣得歪歪扭扭,针脚却密得像怕漏了风。这是阿涣送他的,说“战场凶险,让风替我看着你”。他将平安符轻轻压在空白处,金黄的叶影落在冰冷的地脉线上,像滴凝固的阳光。

   “笃、笃、笃。”

   敲门声带着金属的冷硬,绝不是慈幼院该有的声响。戎昭指尖一弹,地图瞬间卷进《千字文》,青衫下摆扫过桌角,将那片银杏叶遮得严严实实。

   门开时,炼金药剂的甜腥混着皮革味涌进来,像条吐信的蛇。博士倚在门框上,单片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涂鸦,最终落在他腕间的旧疤上。“夜先生教孩子识字,倒比令兄在层岩挥剑更体面。”

   戎昭猛地咳起来,身子晃了晃,像是被这话刺中痛处。“博士说笑了,”他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,“小人不过混口饭吃……”

   博士踱步进来,苍白的手指戴着金属手套,指尖划过木桌上的刻痕。“三十七天,足够摸清不少事了。”他忽然停在《千字文》前,“听说夜先生算术极好,怎会漏了荻花洲的‘雀眼’换防时辰?”

   戎昭的脸瞬间褪成纸色,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。“小人……记不清了……”

   博士轻笑一声,将《千字文》抽出来,地图哗啦展开。他的目光在空白处顿了顿,镜片反射的光里闪过丝嘲弄。“看来令兄的旧伤,也影响了你的记性。”他将地图折好塞进衣袋,“三日后子时,沉玉谷地脉交汇处,带齐‘雀眼’的布防图来。”

   “若不来呢?”戎昭的声音突然稳了,像块浸了水的岩。

   博士的目光扫过后院晾晒的孩童衣物,甜腥的气息更浓了。“这些孩子的笑声,我倒是很想装进炼金瓶里。”

   脚步声消失在院门外时,戎昭背对着门滑坐在地。掌心不知何时攥着几粒糖,是阿阮偷偷塞给他的“甜药”,此刻被捏得粉碎,黏腻的甜混着炼金药剂的余味,在齿间漫开。

   他闭上眼,再睁开时,所有虚弱都褪成了寒冰。博士拿走的,是他织了三十七天的网——标注的“雀眼”早成了废弃陷阱,真正的暗哨藏在空白处指向的碧水河矿洞。而那枚压在空白处的平安符,是给夜瑾的信号:鱼已入网,速带火种撤离。

   怀里的玉符突然发烫,是夜瑾的回应。戎昭猛地起身,冲向储藏室——那里堆着修缮用的火药,硫磺味呛得他直皱眉,却让肺腑的灼痛清醒了几分。

   “嬷嬷!带剩下的人往后山跑!快!”他嘶吼着踹开地窖门,毒剂的甜腥扑面而来,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喉咙。孩子们的惊叫声中,他摸出火折子,火苗跳动着,映亮了地窖深处堆积的晶石罐,那些幽绿的光,是博士用来污染地脉的毒。

   “夜戎昭!”院门外传来博士惊怒的吼声,显然是去而复返,察觉了异常。

   戎昭回头,看见阿阮还愣在院里,手里攥着那片他夹在书里的银杏叶。“低头!”他扯开慈幼院大门上那面绣着邪眼的蓝旗,将几个吓傻的孩子裹进去——这面象征“庇护”的旗子,此刻成了最讽刺的盾牌。

   “轰隆——!”

   院墙的火药先炸了,火焰冲天而起,像道滚烫的墙,隔开了追兵与奔逃的孩童。地窖里的毒剂被引燃时,幽绿的火舌卷着他的青衫,疼得他几乎失去知觉。但他看着后山方向夜瑾带着孩子们消失的身影,忽然笑了——那些孩子,那些记着据点的名单,那些藏在矿洞的暗哨设备,什么都没留给博士。

   “脏旗子……”他喃喃着,被火焰吞没的瞬间,仿佛看见林涣站在银杏树下,风掀起她的裙角,像片要飞的云,“也配裹干净的人……”

   爆炸声停歇时,慈幼院只剩断壁残垣。博士站在废墟前,指尖捏着半片烧焦的银杏叶,脉络间还能看见点极淡的青。他忽然想起刚才那瞬间,夜戎昭眼里的光,亮得像把烧红的剑,劈开了他所有的算计。

   而数里外的山路上,夜瑾抱着阿阮,听见身后的爆炸声,突然捂住她的耳朵。“别怕,”他声音发颤,却带着种奇异的坚定,“先生说,火灭了会有新的芽长出来。”

   阿阮攥着那片被戎昭体温焐热的银杏叶,在颠簸中轻轻点头。风穿过树林,带着硝烟的味道,也带着点清心草的凉,像有人在远处,轻轻说了句“再见”。

   千岩军抵达时,慈幼院的烟还在往天上飘,像条断了线的灰绸。

   陈苍的甲胄撞在焦黑的门槛上,发出沉闷的响。他刚要迈步,靴底忽然踢到块松动的砖——砖缝里有片青衫角,焦黑得像团揉皱的灰,却在风里极轻地颤了颤。

   “将军!”新兵的声音劈了叉,长枪“哐当”砸在地上。陈苍扑过去时,膝盖磕在碎石上,疼得他龇牙,却顾不上揉。焦黑的木梁下,那团蜷缩的青影忽然动了动,喉间溢出点极轻的气音,像漏风的风箱。

   是活的。

   陈苍的手猛地顿在半空,指节抖得像筛糠。他记得层岩死战时,戎昭被深渊法师的火矢穿了肩胛,也是这样蜷着,却还咬着牙把他往盾后推。此刻这具身体比那时更轻,青衫烧得只剩半截,露出的胳膊上,旧疤叠着新伤,血混着药汁凝成暗红的痂,却在靠近时,能感觉到丝微弱的起伏——是呼吸。

   “快拿水囊!绷带!”陈苍吼出声,声音比砍深渊法师时还急。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压在戎昭身上的断梁,指腹触到片湿冷的布——是那面绣邪眼的蓝旗,被攥得死紧,旗角嵌进掌心的血里,像枚不肯松口的烙印。

   “先生?”陈苍凑过去,听见他齿间磨出点碎响,像在嚼什么。他想起刚才空气中那股烧糊的药味,忽然反应过来——是那赤红药丸,戎昭定是在爆炸前吞了过量,用剧痛压着毒剂的蔓延。

   新兵递来水囊时,陈苍的手还在抖。他撬开戎昭紧咬的牙关,温水顺着嘴角往下淌,刚沾到下巴,那只蜷着的手忽然猛地攥紧,指甲深深抠进陈苍的腕甲,留下几道血痕。

   “阿……”戎昭的喉间滚出个模糊的音,像被浓烟呛着,又像在唤谁。陈苍的心猛地揪紧——他听见过这声音,去年海灯节,戎昭替小丫头捡灯笼,被风吹得呛咳,也是这样带着点哑的温柔。

   他小心地掰开那只攥着蓝旗的手,指缝里掉出半片银杏叶,叶脉被烧得焦黑,叶尖却还留着点极淡的青,沾着层黏腻的药汁——是戎昭常喝的那种,带着杏仁的苦。更惊人的是,旗角裹着的油纸包没被烧透,展开时掉出几粒磨圆的石子,还有张被血浸了半边的名单,“防”字的走之底拖得老长,墨迹洇开,像道护着什么的屏障。

   “将军,脉还在!”老兵摸出脉枕,声音发颤,“可是……可烧伤……”

   陈苍忽然笑了,笑着笑着就红了眼。他解下自己的披风,小心翼翼地裹住戎昭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。披风上还沾着层岩的旧血痕,此刻贴着戎昭的后背,竟像是把过去的暖都拢了回来。

   “抬担架!”陈苍吼道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轻点!慢着点!”

   战士们手忙脚乱地搭担架时,陈苍瞥见戎昭的指尖在动,极轻地,像在数什么。他凑近了才看清,那只焦黑的手正对着后山的方向,指节弯了三下——是夜家传讯的“妥”字暗语。

   风卷着烟往港口飘,带着点清心草的凉。陈苍替戎昭掖了掖披风角,忽然摸到片硬纸——是那枚素青锦缎的平安符,被压在戎昭心口,焦黑的缎面下,银杏叶的轮廓还在,像颗没被烧灭的星火。

   “走!”陈苍扛起担架的一角,甲胄的碰撞声里,竟带着点轻快的响。经过那片断壁时,他回头望了眼,焦黑的砖缝里,株被烧了半截的狗尾巴草正歪歪扭扭地晃,草尖沾着点金粉似的光。

   风里忽然传来极轻的呼噜声,是戎昭在担架上发出的,像只终于卸下重担的猫。陈苍的脚步放得更轻了,心里却像揣了团火——层岩能活下来,这次也一定能。

   远处的山林里,夜瑾抱着阿阮,忽然看见担架从烟里钻出来,青衫角在风里飘。阿阮攥着的银杏叶突然亮了亮,叶尖的青像淬了光。

   “先生回来了?”她小声问。

   夜瑾望着那抹移动的青,喉结动了动,声音轻得像风:“嗯,他回来了。”

   风卷着这句话往担架飘去,掠过陈苍的甲胄,掠过戎昭露在披风外的指尖,最后缠上那枚平安符。缎面下的银杏叶仿佛轻轻颤了颤,像在应一声“嗯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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