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天殿上的这些官员,只是眼光思想被时代所限,但脑子都够用。他们看向岳长青,这位刑部尚书,嘴角不住的抽动。
如果真的这样改,他的刑部就不单单是刑部,不单单只是个帝都衙门。而是全国性的,这影响力,这权利,这地位,满朝官员,除了徐阁老,谁能跟他比。
众人也明白了,为何要有明法榜。榜上之人都是熟悉律法的,若派的地方,即便品级低下,可他们直属刑部,根本不用买地方官员的账。
这也太大胆了,有点异想天开。
徐元比众人更明白这项措施的严要性,沉吟着不说话。
明帝问他:“阁老怎么看?”
徐元沉微微点头,问明居正:“可有细则?”
明居正从怀中取出奏章:“这是我和徐骄商议出的细则,请陛下过目,也请军机处研议……”
徐骄心道:你自己想伟大,就自己来,何必拉上我。历来改革者,无论成功失败,没几个好下场的。看看商鞅,王安石,张居正……
徐元看着徐骄,赞赏的点头。大破大立,才是风云之术,一味守成,迟早灭亡。
有小太监将细则当场读出。思虑周祥,条理分明。只是最后一句:熟读律法刑狱之人才缺乏,且不可一蹴而就,臣等建议,先于南都四州之地试行。盖因南都四州,文化开明……
众官这才有点警觉:这哪是改革,分明就是破除门阀的梦想,再一次付诸现实。
再看徐骄和明居正,已经有了些畏惧。这两个年轻人,心思细密,步步杀机。
在场的那些大将军,比这些官员们更警觉。从明居正说凿山伐林建桥,就知道是冲着三江源去的。
南北要陆上相通,最理想的路线,是经许州,南州,沃野千里,地势平坦,只用架桥就可以,没必要经过三江源。说好听点是打通东西方向,不好听的,不就是三江源地势险峻,水路逆流,不适合大军作战嘛。
明帝听的面色红润,似乎看到了圣朝永续千古,所以当场赞成。问徐元的意见,老头又能说什么。
议完这一件,就是关于北海边患。这些将军们一致认为,一个字:守!
道理很简单。乌戈尔人神出鬼没,与野兽为伍。独孤鸿,胜王,方迎山,三次北征,哪个不是征战四方的名将。他们尚且摆不平,谁觉得自己比这些人强的。
而且,只要死守北海。冬天一过,乌戈尔人也没有胆量大军南下。北海地势开阔,守住一个城,强弓硬弩,根本不用担心。乌戈尔人不善攻城,当然要针对敌方弱点。
明帝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满。
“小胜王,你短短三年就能平定安南,以你看来,北海之事该如何?”
小胜王说:“就像诸位将军说的那样,只有一个字:守!”
“可是,守,总有守不住的时候。”
“那还有一个字:和!”
明帝沉吟道:“当年,先帝要和,胜王第一个反对。我还记得王叔的话:和,是打出来的,不是谈出来的。你有实力,不用谈,对方也不会招惹你。你没实力,跪下祈求,对方也不会可怜你。”
转头看着徐元:“阁老以为呢?”
“守!”徐元说:“四十年前,独孤鸿就想过平定乌戈尔人,所以大军夺下北海。想着等到春暖花开,便一举荡平乌戈尔,解决北方边患。”
这些大将军们,知道有这么一场战争。一年夺北海,两年修城池,三年屯物资,前后六年,最后却不了了之。
小胜王问:“阁老,之后呢……”
徐元说:“独孤鸿自以为万事俱备,找了一个开春很好的年景,铁骑六十万,分三路。一路出北海向北,一路出北海向西,自己领一路,在两军中间。传说中,乌戈尔的人国度,就在北海西北方向,但确切的方位无人知晓。这是他第一次试探,也是最后一次。自此之后,他就再没想过对乌戈尔人用兵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三路大军,出北海三千里,不见人烟。”
将军们都深吸一口冷气。
徐元接着说:“出北海,只有积雪不化的大山,白茫茫的深林。穿过高山深林,是永远也走不到边际的高原。他们一行三千里,没见到一个村子,一个镇子,甚至一个活人。没办法,独孤鸿只得领兵返回北海……”
“这仗确实没法打。”一位将军说:“还没见人呢,来回就是六千里,三年屯备的物资,就要耗掉一半。”
又有位将军说:“不止,三千里的供给线,即便物资不缺,打起仗来供给也是个问题。”
“是呀。”徐元说:“从那个时候起,独孤鸿就定下死守北海的策略。依他想来,乌戈尔人应该不多,所以入冬时候,才会出现,他们的目的也是北海。因为大军若要南下,必要有个基地,北海是绕不过去的。倘若乌戈尔人兵强马壮,大可不必借助天气,而是待冬去春来,大军攻城即可……”
“嗯,老将军想的很有道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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