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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8章 别时荷风

传奇捕快李逸尘 顺乘 1948 2025-12-19 10:43

  别时荷风牵别绪,尺素频传念旧盟

   中都来的学子们要启程那日,天刚蒙蒙亮,荷塘里的荷花便醒了,粉白的花瓣顶着露珠,在熹微的晨光里透着股依依不舍的润。老桃树上的青桃又胀大了些,被晨露洗得油亮,绒毛湿哒哒地贴在果皮上,像无数双含着泪的眼睛。

   林羽正帮张校尉捆扎行李,书箧、草药、还有阿依连夜绣的苗寨纹样荷包,被分门别类地放进马车。他的动作沉稳,指尖系绳时打了个结实的同心结——这是林婉儿教的,说出门在外,结要系得牢,才不容易散。

   “这些灵犀草种子你收好。”林羽把个布包递给张校尉,里面是新收的种子,用蜡封了口,“中都潮湿,种的时候掺些草木灰,长得旺。”

   张校尉接过布包,沉甸甸的,像揣了捧桃坞的土。“我记着了。”他拍了拍林羽的肩,目光扫过院里的荷塘、桃树,还有廊下正给学子们塞桃花酥的林婉儿,“等秋天桃熟了,我再带孩子们来,尝尝你们的鲜桃。”

   “一定给你们留最大的。”林羽笑着点头,眼角瞥见李逸尘正跟那个最小的学子掰手腕,输了的要教对方一套箭法,两人憋得脸红脖子粗,引得众人笑。

   阿依抱着芦笙,给每个学子都送了支自己削的竹笛,笛身上刻着简单的桃花纹。“这是《荷风谣》的谱子。”她把张泛黄的纸塞进女学子手里,银饰叮当作响,“想桃坞了,就吹吹,笛声能顺着风飘过来呢。”

   女学子红了眼眶,攥着竹笛和谱子,小声说:“我会给你写信的,告诉你中都的桃花开了没有。”

   林婉儿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张婶把一篮桃花酥往马车上放,篮子里还压着罐荷花酱,是用今早刚摘的荷花做的。“路上就着干粮吃,解乏。”她叮嘱着,目光落在那个总爱脸红的女学子身上,想起自己第一次离开桃坞时的模样,心里酸酸的。

   苏长风拄着拐杖站在廊下,手里捏着封写给中都学堂先生的信,字里行间都是叮嘱:“让孩子们多亲近土地,认认草药,知道衣食来之不易,比读十卷书都有用。”他把信递给张校尉,又从袖中摸出个旧锦囊,“这是玄清道长留下的平安符,你带着,路上安稳。”

   小安抱着自己种的桃树苗,非要送给最小的学子:“你把它种在学堂门口,等它长高了,就像我陪着你一样。”树苗的根裹着湿润的泥土,沾了些在小安的袖口上,像块洗不掉的印记。

   “我会天天给它浇水的!”小学子捧着树苗,眼睛亮闪闪的,“等它结了桃,我第一个寄给你!”

   马车要走时,李逸尘忽然想起什么,跑进木工房拎出把新做的木剑,剑鞘上缠着靛蓝色的蜡染布。“给,”他把木剑塞给那个想学箭法的学子,“这剑比你那把结实,回去好好练,下次来跟我比试。”

   “一定!”学子接过木剑,郑重地抱在怀里,像捧着件稀世珍宝。

   芦笙声又起,阿依吹的是《送别调》,调子比《迎客调》沉了些,像荷塘里的水,慢慢漫过每个人的心底。林婉儿站在林羽身边,看着马车缓缓驶出院门,车轮碾过青石板上的苔痕,留下两道浅浅的辙,像两行写在地上的诗。

   “他们还会回来的。”林羽轻声说,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车影上,“就像我们,也总会想起中都的城隍庙。”

   林婉儿点点头,指尖捏着块绣了一半的荷花帕子,帕子上的线忽然松了,她连忙低下头去系,却怎么也系不好,眼眶慢慢热了。

   送走客人,桃坞仿佛空了大半。李逸尘蹲在荷塘边,往水里扔着石子,溅起一圈圈涟漪;小安坐在玄清道长的坟前,给无字木牌讲学堂的趣事,声音软软的;阿依把芦笙放在石桌上,手指无意识地按着音孔,却吹不出完整的调子。

   “来,尝尝这个。”林婉儿端着刚做好的荷花糕出来,粉白的糕点上缀着片新鲜的荷花瓣,“张婶说,吃点甜的,心里就不堵了。”

   李逸尘抓起块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说:“等秋收了,我去中都一趟,看看他们的桃树长得怎么样,顺便……蹭顿张校尉做的红烧肉。”

   “就知道吃。”林婉儿笑着白了他一眼,心里却暖了些,“苏先生说,过几日给中都寄些新采的薄荷,让孩子们驱蚊用。”

   “我来写回信!”小安举着手跑过来,手里还攥着那封学子们留下的集体信,“我要告诉他们,我们的灵犀草长得比他们的桃树还高!”

   苏长风坐在竹椅上,看着孩子们的身影,忽然轻轻念起诗来:“‘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。’真正的牵挂,从不是天天见面,是心里记着,念着,就像这桃林,就算隔着重山远水,也能年年开花,岁岁结果。”

   日子渐渐回到往常的节奏,却又多了些新的盼头。每隔几日,望海镇的邮差就会送来中都的信,有时是学子们画的画,有时是张校尉写的近况,字里行间都是桃坞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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