坠落的过程比向云想象中更漫长。
他先是被黑暗裹住,耳膜被风压挤得生疼,接着是柳夫人的手在他掌心沁出冷汗——她明明怕高,从前在城墙上看练兵都要攥紧他的衣角,此刻却把指尖扣进他指缝里,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薄风的呼吸声就在右侧,粗重如擂鼓,间或有金属摩擦声,是那柄雁翎刀被攥得太紧,刀鞘和手臂蹭出的响动。
"砰!"
三人重重砸在岩石上。
向云眼前发黑,喉咙里腥甜翻涌,却在落地瞬间本能地侧过身,用后背垫住柳夫人。
等视线重新聚焦时,他看见薄风正撑着刀半跪在地,刀身深深插进石缝,指节白得几乎透明。
"夫人?"向云声音发哑,伸手去摸柳夫人的脸。
她额角蹭破了皮,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却强撑着笑:"云郎...我没事。"话音未落,她突然捂住嘴,睫毛剧烈颤动——黑暗里不知何时漫来腐臭,像烂了三个月的兽尸混着铁锈味,直往鼻腔里钻。
向云撑起上半身。
四周黑得离谱,唯有右臂的符文泛着幽蓝微光,像浸在墨汁里的萤火虫,勉强照亮三步内的范围。
他盯着那枚符文,后颈泛起凉意——之前不过是偶尔发烫,现在竟在皮肤下凸起,像有条活物正顺着血管往上爬,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在抽搐。
"系统,分析环境。"他咬着牙默念。
视网膜上立刻跳出数据流,血红色的警告在瞳孔里炸开:【检测到虚界次级封印节点,当前封印强度7%。
虚空之主残余能量正在复苏,原因:宿主血脉中虚界核心能量与节点共鸣,平衡打破。】
"残余能量复苏..."向云喉结动了动。
他想起系统数据库里的描述:这种节点就像困住洪水的破坛子,现在坛子裂了,里面的"洪水"正顺着裂缝往外涌。
而他们三个,此刻就站在"洪水"的源头。
"嗡——"
一声低鸣从地底升起,像古寺里年久失修的铜钟。
柳夫人突然颤抖起来,手里的帕子(不知何时又回到她掌心)白光忽明忽暗,她盯着前方的黑暗,眼神逐渐涣散:"云郎...我好像看见阿娘了...她站在桃花树下,说要接我回家..."
"那是幻象!"向云猛拍她的脸。
指尖触到的皮肤冷得像冰,他心尖发颤,又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:"你听,这是我的心跳。
阿娘早去了,现在在你身边的,是我。"
柳夫人的瞳孔慢慢聚起焦距,眼泪"啪嗒"砸在他手背上:"对...对,阿娘走的时候,你还背着我去后山摘她最爱的野菊..."
另一边传来闷哼。
薄风的刀"当啷"落地,他捂着太阳穴蜷缩成团,额头上的汗滴在岩石上,发出"滋啦"声响——不知是不是错觉,那些汗滴竟在石面上腐蚀出小坑。"哥..."他声音发涩,"我耳朵里...有个声音在说,说我当年没守住寨门,说那些被山匪砍死的老弱...都在怪我..."
向云的呼吸骤然急促。
他能听见,那些声音也在往自己耳朵里钻:婴儿的啼哭、战士的嘶吼、妇人的哀嚎,每一道都像带刺的线,往神经里扎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:【宿主精神力剩余63%,虚界侵蚀速度+15%】
"都给我闭嘴!"他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散几分混沌。
右手死死攥住柳夫人的手腕,左手撑着地面爬到薄风身边,用膝盖顶住他后背:"薄风!
你忘了咱们在漠北雪原怎么熬过来的?
零下三十度,没粮没水,你背着受伤的我走了三天三夜!
那些山匪早被你砍成肉泥了,现在在你耳边逼逼的,是虚界的鬼东西!"
薄风浑身一震。
他抬起头,眼眶红得像要滴血,却硬是咬着牙直起腰,抄起刀往地上一剁:"奶奶的,老子连漠北的狼都不怕,还怕你个虚的?"刀身入石三寸,火星溅在他脸上,倒把那团混沌的黑气逼退了几分。
向云抹了把脸上的汗。
系统界面上,三人的精神力数值还在往下掉,他能清晰感觉到符文里的力量在翻涌,像有活物在啃噬骨髓。
得找出口,必须得找出口——否则等精神力归零,他们会变成虚界能量的养料,连魂魄都剩不下。
他扶着岩石站起身,符文蓝光随着动作明灭。
这才发现,四周的岩石上布满暗纹,和地面那些发光的纹路一模一样,只是颜色更深,像凝固的血。
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:【次级节点核心在正下方120米,封印阵眼与宿主符文存在共振频率。】
"共振..."向云盯着自己的右臂。
符文突然烫得惊人,他咬着牙掀起袖子,只见青色血管里泛着紫斑,正顺着手臂往肩膀爬。
柳夫人惊呼一声扑过来,却被他挡住:"别碰,这东西会侵蚀活物。"
"那怎么办?"柳夫人急得眼眶发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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