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云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滚水的棉絮,先是混沌地浮着,接着被一记尖锐的刺痛扯碎——他猛地睁开眼,却看不见任何颜色。
虚无。彻底的虚无。
耳膜嗡鸣如战鼓,触觉像被抽走了,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。
但左手腕还残留着柳夫人指甲掐出的灼痛,右侧传来薄风粗重的喘息,这让他确认:他们还在一起。
"云郎?"柳夫人的声音带着颤音,像被风吹散的丝线,"我看不见你了......"
向云立刻反手攥住她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,比任何光源都让人心安。"我在。"他沉声道,另一只手摸索着勾住薄风的腰带,"老薄,抓稳我。"
短刀的刀柄磕在他手背,是薄风回应的方式。
向云闭了闭眼,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:【检测到精神力场波动,判定为古阵"锁魂试炼"。
该阵通过剥离肉体,以灵魂为靶,筛选意志坚定者。】
"灵魂试炼。"向云默念这四个字,喉间泛起苦味。
他想起系统曾提过,某些上古遗迹会用精神考验代替武力,因为"能劈开石头的刀,未必砍得断人心的枷锁"。
柳夫人的手指突然蜷缩成拳,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掌心:"那些光粒......是碑上的能量。
他们说要'净化',说我这种孤女不该活下来......"
"别怕。"向云握紧她的手,"这是幻象。"话刚出口,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——左侧的虚空中,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影子。
是雨林。
向云的呼吸一滞。
那是他穿越前最后一次任务的场景:暴雨倾盆,子弹撕裂雨幕,队友老周的防弹衣被炸开个血洞,他扑过去时,老周染血的手攥住他衣领:"云子,替我......"
"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?"
沙哑的质问在耳畔炸响。
向云瞳孔骤缩,老周的脸从雨幕里浮出来,额角的弹孔还在渗血,"明明你离炸点更近,明明该是我......"
"不。"向云后退半步,却撞进另一个身影怀里。
是新兵小吴,才十九岁的脸苍白如纸,胸口的弹伤还在汩汩冒血,"队长,我疼......你说过会带我们回家的......"
虚无之地开始扭曲,无数张带血的脸从四面八方涌来,他们的声音像钢针般扎进向云的太阳穴:"懦夫逃兵该下地狱"......
"够了!"向云嘶吼着捂住耳朵,指甲几乎要戳进耳膜。
他想起穿越前的深夜,他跪在烈士陵园,把军功章贴在老周的墓碑上:"我替你们看新的世界。"想起刚穿越时饿了三天,却把最后半块饼塞给路边的小乞儿;想起带着弟兄们打退清军时,百姓举着灯站在城墙上喊"向将军"......
"这些不是真的!"他咬着牙抬头,血珠顺着下巴滴落,"我活下来,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!"
另一侧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。
向云猛地转头,看见柳夫人缩成一团,怀里抱着个缺了口的陶碗——那是她童年时在破庙捡的,"阿娘不要我了",她的声音细若蚊蝇,"她说我是赔钱货,说养不活......"
"阿柔!"向云踉跄着扑过去,攥住她颤抖的肩膀,"你现在有我,有薄风,有整个营的弟兄!
你救过受伤的百姓,教过女娃读书,你比这世上任何女子都......"
"哥?"
薄风的短刀"当啷"落地。
向云转头,看见他跪在地上,双手虚捧着什么——那是把断成两截的唐刀,刀身上还沾着暗红的血,"哥,我没护住你......是我贪功,是我......"
向云的心脏像被攥住了。
他知道薄风的哥哥,那个在山贼劫村时把弟弟推进地窖,自己引开追兵的少年,最后被砍得不成人形的尸体,是薄风背着走了三十里山路埋的。
"老薄!"向云扑过去,用膝盖顶住他颤抖的后背,"你哥最后喊的是'阿风快跑',他要你活,要你活成个顶天立地的爷们!
你做到了,你带着弟兄们杀退过七波清军,你救过整个村子的孩子......"
三团黑影在虚空中翻涌,幻象里的血泪几乎要淹没他们。
向云感觉有冰凉的手在拽他的脚踝,有尖锐的指甲在刮他的心脏——这是试炼在挤压他们的意志,要把最痛的回忆变成绞索。
柳夫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指甲刺破皮肤的痛让他清醒几分。
她仰起脸,泪痕未干的眼睛里却有光在烧:"云郎说得对......我不是没人要的孤女,我是向家的主母,是能站在你身边的人。"
薄风的手指缓缓攥紧,短刀重新回到掌心。
他抹了把脸,喉结滚动:"哥要是看见我现在这样......得骂我没出息。"他站起身,短刀在虚空中划出银弧,"老子今天就把这破试炼劈碎了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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