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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晕知风,础润知雨。
赤山余脉,完颜菖蒲伏在一处湿冷的岩石后,锦绣袍摆早已被泥水浸透,紧贴着她因怀孕而愈发丰腴圆润的腿股。
连日翻山越岭、潜踪匿迹的强行军,即便是她这等自幼在马背上摔打出来的筋骨,此刻也觉四肢百骸如同灌了铅般沉重。腹中那对不安分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疲惫,不安的踢动几下。
她下意识地用手覆上那隆起的、温软的弧度,指尖传来的生命脉动瞬间驱散了眼底深处的一丝倦怠,只余下钢铁般的坚韧。
完颜菖蒲深吸一口带着山林湿气与淡淡海腥的夜风,从怀中取出一支单筒的西洋千里镜,缓缓撑开。
镜筒微凉,视野拉近。
山下,便是倭国命脉之一的丰桥港,灯火璀璨,连绵铺陈在漆黑的海岸线上。
港口规模宏大,密密麻麻的桅杆如同冬日里脱尽了叶子的枯林,直刺向铅灰色的天穹。巨大的栈桥上人影幢幢,号子声、绞盘声、货物落地的闷响,混杂着海潮的呜咽,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,依旧能隐隐传来。
更远处,隐约可见高大的石垣城墙,将港口与内城紧紧相连,城墙垛口后,巡逻兵丁手持长枪的火把光影清晰可见。
而连接港口与内城的唯一通路,那座横跨深涧、气势恢宏的七丈石拱桥“丰桥”,此刻更成了森严壁垒。
桥头两侧,矗立着两座坚固的木石哨楼,火光通明,哨楼上强弓劲弩的轮廓在火光中投下狰狞的剪影。
桥面上,两队披着简陋竹甲、手持长矛的倭兵正沿着桥栏来回巡逻,步伐僵硬却透着一股麻木的警惕。桥尾通向港口的闸门处,更是铁闸森然,拒马狰狞,数十名倭兵持械肃立,如临大敌。
整个港口,灯火辉煌之下,弥漫着一种外松内紧、令人窒息的戒备气息。
完颜菖蒲缓缓放下千里镜,镜筒上已沾了一层细密的水珠。她秀眉微蹙,丰润饱满的唇瓣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,暗忖这港口守备之森严,远超预估。
完颜菖蒲转回头,目光扫过身后匍匐在湿冷草丛中的忠孝军将士。一张张沾满泥污、被疲惫刻画出深深沟壑的脸庞,在晦暗的光线下如同沉默的石雕般冷凝。
连日翻越信浓的崇山峻岭,人马皆已到了强弩之末,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坡上此起彼伏,与渐渐沥沥的雨滴声交织一处,让完颜菖蒲心忧不已。
完颜菖蒲轻轻咬了咬牙,那贝齿在略显苍白的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,随即化为一抹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传令,兄弟们连日苦熬,已是疲敝。就地隐蔽,抓紧歇息。拂晓时分,天色将明未明,人最困乏,便是我们动手之时!”
胡青奴一身皮甲也早已湿透,闻言猛地抬头,铜铃般的豹眼中满是血丝,更添忧色:“公主!您这身子……”
“放心,我撑得住!”完颜菖蒲唇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,那笑容在苍白中绽开,却如寒夜里骤然点亮的一盏明灯,带着金枝玉叶特有的骄傲与草原女儿深入骨髓的韧劲,“去吧,让兄弟们养足精神头!”
胡青奴喉头滚动,终究将满腹担忧咽下,重重一点头,魁梧的身躯在泥泞中敏捷地匍匐后退,低声而急促地将命令传递下去。
原本紧绷压抑的山坡,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、如释重负的吐息声,随即陷入更深沉的死寂,只余雨打草木的沙沙。
胡青奴身影方逝,五道黑影已如鬼魅般从周遭暗影里飘出,悄无声息地围在完颜菖蒲身侧,将她护得密不透风。
当先两人都是男子。
左边那人身形魁梧如铁塔,满腮虬髯根根如针,目光扫过四周漆黑的树林山岩时,锐利得似能剖破夜幕,任谁也休想在他眼皮下藏住半分动静——正是摘星处的占春魁。
只见其背上玄铁大弓沉甸甸压着,箭囊里三支雕翎箭泛着慑人的寒光,一身野性与杀气浑然天成。
右边那人却精瘦干练,气息沉凝得像座山岳,站在完颜菖蒲身后三尺处,身子微微前倾,双掌虚按腰间,十指关节粗厚泛着金属般的光泽,目光只紧锁着她周身三尺之地,仿佛筑起一堵无形气墙。这是摘星处的留春令,擒拿锁喉的功夫在王府里无出其右。
后面跟着三名女子。
头一个面容清秀,手脚麻利得紧,刚站稳便从背后油布裹着的藤匣里取出物事:一盅热气腾腾的玉盏,一碟精致的金丝枣泥糕,还有一小碗温着的羹汤,隐隐飘着药香。
此乃摘星处的白鸽子,既要照料完颜菖蒲饮食起居,亦是舍命相护的死士。
另一女面无表情,眼神静得像口古井,纤手快如闪电搭上完颜菖蒲腕脉,指尖透着温润的内劲,正是医毒双绝的长命女。
最后那女子身形矫健,眼神灵动,腰间亮银软鞭缠得紧实,此刻却像道最贴心的影子,紧贴在完颜菖蒲身侧半尺不到,微微侧过身护着她隆起的腹部,连呼吸都与她调得一致。这摘星处扫花游,外家横练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,一流高手也休想近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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