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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2章 哄菖蒲

风流俏佳人 着花迟 2052 2025-08-15 07:35

  却说杨炯离了药殿,方行不过十数步,但闻得一阵琴音袅袅穿林度水而来。

   初时如幽泉咽石,哀婉凄清,似诉尽离人孤寂;俄顷金戈铁马之声骤起,铮铮然裂帛穿云,杀伐之气扑面而来,惊得廊下栖鸟扑棱棱四散。

   杨炯闻之,后颈倏地一凉,举目循声望去,只见不远处一座精巧绣楼临水而筑,飞檐翘角掩映在几株垂樱之后。

   二楼轩窗洞开,湘妃竹帘半卷,一人正临窗抚琴。

   那人身着茜素红蹙金牡丹云锦宫装,裙幅逶迤如霞,映着窗外碧水,愈显灼灼其华。乌发如云,仅以一支赤金点翠衔珠凤簪松松挽就,几缕青丝垂落腮边,更添慵懒风致。

   眉如远山含黛,眼若秋水横波,此刻那眸中却凝着霜雪,顾盼间凛然生威,不是完颜菖蒲还能是谁?

   只见她十指在琴上翻飞如蝶,那裂石穿云的金戈之音便是自她指尖倾泻,目光冷冷扫过楼下驻足仰视的杨炯,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讥诮。

   杨炯心头咯噔一下,暗道:“糟矣!只顾倭国这摊泥沼,竟将我这好流萤冷落在此。她性子虽好,可这般被怠慢,又身怀六甲,心气儿怕已郁结如这琴音一般,由怨生怒了!”

   思及此,杨炯背上竟渗出薄汗,只得硬着头皮,整了整微敞的衣襟,踏着那杀气腾腾的琴音,拾级登楼。

   楼阁内陈设素雅,不似倭风。

   紫檀木嵌螺钿山水屏风隔断内外,临窗一张花梨木琴案,案上博山炉内冷香已烬。靠墙多宝格上错落摆放着几件中原青瓷、一局残棋。

   菖蒲见杨炯进来,琴音戛然而止,余韵犹在梁间震颤。她并不起身,只以指尖随意拨弄一根琴弦,发出“铮”的一声清响,眼皮也懒得抬一下。

   “好菖蒲,”杨炯堆起笑,近前几步,声音放得极柔,“倭国初定,百废待举,琐事冗杂如牛毛,我这几日……”

   “哼!”菖蒲一声冷哼打断,终于抬眸,那秋水般的眼波在他颈侧残留的胭脂痕上一掠而过,又落在他略显青白的眼睑下,朱唇轻启,吐出的却是医家冷语:

   “侯爷好生忙碌!观你面色,青白浮泛,眼睑晦暗如积云,步履虚浮带滞气,舌苔未看也知厚腻。此乃肾水过耗,精关不固,兼有肝木亢逆之兆!《内经》有云:‘以妄为常,醉以入房,以欲竭其精,以耗散其真’,侯爷这是将倭国当成了温柔乡,将自家身子做了那淘澄精气的沙漏不成?那山茶、青荷,莫非是两味虎狼之药,勾得侯爷连命都顾不上了?”

   字字句句,如银针般刺来,带着洞悉一切的冷嘲与深藏的怨怼。

   杨炯被她点破荒唐事,面皮顿时火辣,尴尬得手足无措。自家这位神医娘子,望闻问切的本事出神入化,自己这几日纵情,在她面前如同赤身裸体,哪里瞒得过?

   他干咳一声,期期艾艾道:“流萤,我……”

   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?”菖蒲猛地站起身,那宽大的宫装下,小腹已微微隆起,却丝毫不减其气势,反而平添几分母性的威仪与委屈。

   她逼近一步,凤目含威,直直盯着杨炯,“吃准了我不会真与你闹?吃准了我年长你几岁,就该懂事、该隐忍?吃准了我怀着你的骨肉,离不得你,便由着你胡天胡地,将我晾在这冷阁子里,苦听风吹雨打芭蕉叶?”

   杨炯见她眼眶竟微微泛红,水光在眸中盈盈欲滴,心头顿时像被狠狠揪了一把,哪里还顾得尴尬,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她微凉的柔荑,急声道:

   “冤枉!天大的冤枉!我杨炯若有半分嫌弃你年岁的心思,叫我天打雷劈!流萤,你在我心中,便是那天上月,水中仙,经年愈久,光华愈盛,我珍惜爱重尚且不及,怎敢轻慢?只是这倭国……”

   “只是倭国事大,我完颜菖蒲事小!”菖蒲用力想抽回手,却被他攥得更紧,那委屈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,砸在杨炯手背上,灼得他一颤。

   “我们分别日久,好容易在这天涯海角重逢,你可知我日日夜夜盼着?倭国事定,旁人你都能想到安抚,偏偏就忘了还有个我!还要我自己巴巴地弄出这琴音来引你!

   杨炯,你扪心自问,我待你如何?我完颜菖蒲一生骄傲,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?在你面前,我哪次不是收起爪牙,只做你的小流萤?可你……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真心?”

   她越说越伤心,泪珠儿断了线似的往下掉,孕中之人情绪本就易感,此刻更是悲从中来,哭得肩头微微耸动。

   杨炯见她梨花带雨,句句诛心,字字都是实情,心中那份愧疚如潮水般涌来,几乎将他淹没。

   他深知菖蒲性子,外表张扬似火,内里却极重情义,认定一人便是掏心掏肺。她抛却金国公主的尊荣,甘愿为家里经营胡里改路,这份情意,重逾泰山。

   如今完颜菖蒲怀着他们的骨肉,在这异国他乡相逢,自己却沉溺于旁的温柔,确是大大的不该。

   念及此,杨炯再无半分嬉笑之心,用力将她拥入怀中,不顾她微弱的挣扎,下巴抵在她散发着幽香的发顶,声音低沉而真挚,带着无尽的怜惜与悔意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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