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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军休整半辰,日头正盛,大雨过后的潮气混杂着血腥气随风扑面,直叫人呕。
杨炯毫无废话,见巨炮已经调试完毕,大声下令:“给老子轰!”
贾纯刚得令,高声唱号:“高五,一百三十步,三发齐射,放!”
轰轰轰——!
炮声在远方沉闷地滚过,如同夏日天边积郁的雷霆,震得倭国皇宫深处那雕花窗棂上的金箔都在微微呻吟。
春樱宫榻上,那被宫人私下唤作“疯后”的藤原定子,霍然睁开了眼睛。方才还一片混沌空茫的眼底,此刻锐利如淬火的针尖,哪还有半分痴傻?
她猛地坐起,动作利落得带起一阵风,目光死死钉着站在窗前踮脚张望的女儿藤原媄子脸上。
“媄子!”藤原定子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撕裂了寝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她翻身下榻,赤足踩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,几步抢到女儿身前,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指如铁钳般抓住了媄子的肩膀,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。
“听真了!”定子语速快如骤雨,“炮响了!杨炯的兵到了,你姐姐来了,这是你唯一的活路!”
不等媄子从那巨大的惊骇中回神,定子已粗暴地撕扯起女儿身上那套象征尊贵身份的繁复十二单衣。华美的锦缎在裂帛声中化为碎片,珠玉璎珞叮叮当当滚落一地。
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套早已备下的、沾着陈年油污的粗布宫女服饰,几乎是硬塞着套上媄子单薄的身体。同时,一个沉甸甸的、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包被狠狠塞进媄子冰冷颤抖的手心。
“拿着!”定子盯着女儿惨白失魂的脸,眼中是孤狼般的决绝与一丝深藏的痛楚,“这是‘枯骨酥’!剧毒,沾唇即死!门外有人接应你,出宫后,混进西华门那边逃命的宫女堆里!
一定要看准了,守门的近卫兵若是被炮火惊乱了心神,或是只忙着盘剥抢掠宫女身上的细软,就寻机会,把这毒,下在他们饮水的桶里。或是……直接扬进他们张开的嘴里!”
藤原定子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深深掐着媄子的手腕,“记着!毒死守门的,门才有空隙!你才有活路!活着出去!去找你姐姐,告诉她:我……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!”
最后一句,带着一丝渺茫的期盼和难以言喻的酸楚。
又是一声更近、更骇人的巨响轰然而至。仿佛就在头顶炸开,整个宫殿簌簌震动,梁柱间扑簌簌落下陈年的积尘。
媄子被震得一个趔趄,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,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垮了她,泪水汹涌而出。
定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但随即被更坚硬的冰层覆盖。她猛地将女儿往殿外混乱的方向一推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声音却淹没在骤然爆发的、席卷整个皇宫的巨大喧嚣之中:“佐佐木希子!护送我儿出宫!”
话落,守卫春樱宫数十年的老宫女浑浊的眼眸陡然一亮,在周围护卫还没有在炮火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之际,手上五枚苦无激射而出。
例无虚发,门口五守卫,皆是不可置信的瘫倒气绝。
佐佐木希子看也不看这五人,拉着装扮成宫女的藤原媄子就朝宫外奔去,一路暗器频出,如入无人之境,很快便没入了四处乱窜的宫女太监之中。
被囚禁数十年的皇后藤原定子看着自己女儿逃出这魔窟,站在门口回身看了这困了自己数十年的牢笼,冷笑一声:“懦弱了数十年,今日我要做回真正的母亲!”
话落,拾起地上太刀,曳刀直奔深宫而去。
皇城,彻底炸开了锅。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,瞬间吞噬了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秩序与威严的堡垒。
宫女们鬓发散乱,钗环歪斜,昔日训练出的优雅仪态荡然无存,像一群被烈火燎了巢穴的麻雀,尖叫着、哭喊着,在迷宫般的回廊庭院中无头苍蝇般乱撞。
有人怀中死死抱着沉重的金银器皿,那冰冷的金属硌得生疼也绝不松手,脚步踉跄,在光滑的地砖上不断跌倒,器皿砸落发出刺耳的碎裂声。
太监们更是丑态百出,平日弓腰低眉的谦卑荡然无存,脸上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与求生欲。
有人将成串的珍珠项链胡乱塞进宽大的袖管,塞不下的便塞进嘴里,鼓起的腮帮子活像藏食的硕鼠;有人撕扯下华丽的帐幔,裹着沉重的玉器古玩,臃肿地拖在地上奔跑,不断被绊倒,又挣扎爬起,身后留下狼藉的痕迹。
更有甚者,为争夺一只掉落的金壶,竟在雕栏画栋下、在轰隆炮声的背景里,如同市井泼皮般滚作一团,互相撕咬踢打,污言秽语不绝于耳。
“我的!是我的!”
“滚开!你这阉狗!”
“快跑啊!城要破了!杨炯要打进来了!”
……
哭喊声、咒骂声、器皿破碎声、沉重奔跑的脚步声,还有那越来越清晰、越来越令人胆寒的炮火轰鸣,交织成一曲末世崩溃的狂乱交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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