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过天际的最后一缕金芒时,湛风与郝悦的脚尖同时没入幽蓝漩涡。
凉意顺着脚踝窜上脊背,像是踩进了腊月的深潭。
湛风的灵力感知能力在触到裂隙的瞬间炸开——那不是普通的空间乱流,更像无数细小的灵丝正顺着他的经脉攀爬,其中一缕裹着熟悉的灼痛,正是“逆命丹”特有的暴烈气息。
他瞳孔微缩,反手将郝悦往怀里一带,青锋剑嗡鸣出鞘,剑脊抵住两人身侧的裂隙壁:“别动。”
郝悦心口的光珠正发烫,银芒透过衣襟在两人之间织成网。
她仰头看他紧绷的下颌线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持剑的手背:“逆命丹?”
“是。”湛风喉结滚动,灵力顺着感知能力逆向溯源,却在触到那缕气息的刹那被弹开,像撞在层透明的茧上,“但不对……逆命丹早该在百年前被守火者销毁。”他的眉峰拧紧,“这裂隙里的,更像……”
“封印。”郝悦突然开口。
她望着两人脚下翻涌的蓝光,光珠的银芒正与裂隙中的银芒共鸣,“我能感觉到,这些光丝在拉扯守火印记。”
话音未落,裂隙深处传来石屑崩落的脆响。
两人同时抬头,一座由青黑符文堆砌的祭坛正从幽蓝中显形,符文如活物般游走,在祭坛顶端勾勒出半枚残损的星图——正是天枢星核的形状。
湛风的神格意志如潮水漫过祭坛表面。
当触到第三层符文时,他的指尖猛地一颤。
那些被守火者刻进史书的“守护箴言”,此刻在神格视线下显露出另一副模样:最内层的咒文不是“护世”,而是“锁灵”;原本象征平衡的双鱼纹,实则是两条互相绞杀的蛇。
“他们不是要守护秩序。”他的声音发沉,剑刃在掌心压出红痕,“这些符文会把所有突破练气期的修士灵力锁死在结丹境——美其名曰防止天道崩溃,实则是用另一种方式控制自由。”
郝悦的手指已经按上祭坛中央的凹陷处。
守火印记在她心口灼烧,像有团火要从骨缝里钻出来。
她咬着唇,任由银芒顺着指尖灌进祭坛,耳畔响起细碎的嗡鸣——是记忆碎片碰撞的声音。
画面突然清晰。
赤袍男子立在翻涌的云海上,天门在他头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。
他的面容被雾气笼罩,只看得见唇角那抹近乎癫狂的笑。
“以守火之名,以吾血为引。”他抬手,掌心浮起与祭坛同款的青黑符文,“封你于裂隙,封你于时空,封你于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郝悦猛地抽回手,额角沁出冷汗。
光珠的银芒骤缩成一点,在祭坛表面烙下焦痕。
“我只看到这些。”她抓住湛风的手腕,指尖还在发抖,“他在封印什么?还有,他的声音……”
“像谁?”湛风立刻低头看她。
郝悦摇头,目光却不自觉扫过祭坛最内层的锁灵纹。
那些符文突然泛起暗红,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。
裂隙外的风声突然变调。
湛风的灵力感知能力再次预警。
这一次,他捕捉到的不是逆命丹的暴烈,而是某种更古老、更冰冷的存在——像是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巨兽,正隔着一层薄纸,缓缓睁开眼睛。
“刚才的咒语。”他突然按住郝悦后颈,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心口,“最后那句没说完的……”
郝悦愣了愣,回忆着片段里的尾音:“封你于……”
“封你于誓约。”湛风的瞳孔骤缩。
他想起之前那些跪伏的灰衣老者,想起他们颈后若隐若现的银线,想起郝悦说“守的是心不是规矩”时,那些银线突然崩断的模样——原来所谓“誓约遗民”,根本不是自愿守护,而是……
裂隙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。
幽蓝漩涡开始剧烈旋转,祭坛上的符文疯狂游走,像是要挣脱什么束缚。
郝悦的光珠重新亮起,这次的银芒里混了丝紫焰——是她的灵魂在与世界本源共鸣。
“我们得走。”湛风拽着她往裂隙外退,青锋剑在两人身周划出防御圈,“这地方要塌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郝悦突然停步。
她望着祭坛顶端那半枚星图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出怀里的光珠——之前散落的银芒此刻正顺着裂隙逆流,重新钻进光珠里。
而在光珠核心,隐约能看见赤袍男子最后那句没说完的咒语,正随着银芒闪烁:“封你于……誓约残响。”
裂隙的轰鸣盖过了一切声响。
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漩涡边缘时,祭坛中央突然裂开道细缝,一抹漆黑从中渗出,像是某种被封印了无数年的存在,终于舔到了第一缕自由的风。
而湛风的袖中,还留着方才触碰祭坛时粘到的青黑符文碎屑——在暮色中泛着幽光,像极了那些灰衣老者颈后的银线。
暮色已经沉成靛青,启天都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如星子。
湛风刚带着郝悦从裂隙退回地面,便猛地将她往身后一挡——袖中那片青黑符文碎屑突然发烫,在掌心烙出红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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