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子渊本来没想说什么,但看徐骄先行离开,便上前喊了一句:“明叔……”
明居正说:“今天军机处议事,你和小干王都不在。陛下让你们入军机听议,能学到许多东西……”
王子渊冷笑:“即便小干王蠢些,可他身后的人不蠢。有些东西是不能祈求被人施舍的,只能自己去抢……”
“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。”明居正很有意味的笑着。
王子渊说:“明叔是不是想说,我也是这个样子的?”
明居正没有回答,而是问:“你去千秋阁,是否告知陛下天遗大祭司可能会出手?”
王子渊沉吟道:“我还没来得及说。我是建议父王,为求万一,希望能调动京畿大营……”
“陛下没有同意,是么?”
王子渊点头:“我想,也许是怕露了风声,惊动对方。毕竟徐之信和徐骄关系亲近,稍有怀疑,一定会提醒。可能父皇是不放心吧……”
“若不放心,京畿大营早就换人了。”明居正沉声道:“若不放心,让你执掌京畿大营,应对万一,岂非更得心应手。”
王子渊沉默,他确实这样提议,但明帝什么都没说。
明居正可以想象。一位帝王,在咽气之前,绝不会把权力交出,哪怕是自己的儿子。
王子渊又说:“明叔,我一直在想你昨天的话。你是不准备支持我,还是……”
明居正打断他:“你看这满朝之中,以徐阁老为首,哪个表达过自己的立场。身为臣子,效忠帝王,才是最应当的。谁坐上那个位置,谁就是帝王。至于,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,他们并不在乎。这就是徐骄的策略,他虽然受夭夭牵制,但也尽量明哲保身。”
“可您不该这么想呀,太庙祭司之后,我就是储君,您已经知道未来……”
“谁敢讲自己真的看得清未来。”明居正说:“有时候,我们连明天都看不到。就像这一局,大祭司若真的出手,未来会是什么样的?当年的王子干,身为储君,名声在外,最终也没熬到最后……”
两人走到宫外,左右无人。
王子渊沉声问:“明叔,我想听您一句心里话。您究竟在担心什么……”
明居正沉默半晌,终于说:“那我告诉你我的心里话,我担心的不是谁输谁赢,我害怕的,是不知道陛下这个陷阱,要抓的是兔子还是野猪,或者,他都想抓。为臣之道,明哲保身是首要……”
“您不是臣。”王子渊说:“您也姓明,也是皇室,虽然会有人不这么认为。但永王府的匾额还在,爵位也在。会有那么一天,您就是永王……”
明居正双眼放光,他喜欢这个称呼,多么高贵的称呼。
王子渊看他神情,就知道已经打动人心:“明叔,我想知道,如果自己也有可能掉进陷阱,要怎么办?”
明居正冷冷看着他:“你还没想明白,徐骄为何要对莫雨说那些话。你也没想明白,我为何会退而不为?”
“请赐教……”
“这是个陷阱不假,但我想徐骄和我一样,都怀疑这是鹬蚌相争的局,如果是你,你会怎么应对?”
王子渊说:“我会和你们做一样的选择,尽量置身局外……”
“可你却在局中。”
王子渊眼神一寒,这也是他最担心的。
明居正说:“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若不能脱局,自己得做渔翁。”
“自己做渔翁?”王子渊不解。
明居正说:“如果你是猎人,想要捕到一头猛虎,最好的办法是什么?”
“多找帮手,合力捕之。”
“可那样你能得到就很少,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。”明居正说:“老虎是领地动物,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再引一头老虎过来。坐山观虎斗,一死一重伤,你能得到的,远比你想象中的多……”
王子渊愣在原地,他已了解明居正的心思。
是呀,帝都之中,这些纠结在各方之间的人物,似乎都是这样的看法。
徐阁老如是,各部院大臣如是,徐骄如是,明居正亦如是。
明居正坐上马车,这本是明中岳那辆破牛车。明中岳死后,明居正换了两匹马来拉,但车依旧简陋,破席子搭成的车顶。四面连个挡风的木板都没有,像是个另类的敞篷。
但以前,宁不活为车夫。明居正可没这个资格,他也不想有这个资格。
前后二十人的护卫,身上背着黑布缠绕的家伙。据说那是改良的强弩,明居正在西山太学院,训练了小三千这样的护卫,全部归在镇抚司。
有人说,这是拿着朝廷的银子,养自己的私兵。但不到三千人的数量,还没到可以参奏他的地步。
马车追上徐骄,明居正笑道:“驸马不骑马也不坐车,和你的身份可不相符呀。要知道你不止是驸马,还是当朝大学士,军机大臣,算得上位极人臣了。”
徐骄说:“镇抚使有些夸张了。我只是单纯的不习惯使唤别人,也不习惯使唤牲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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