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，小安子匆匆来报，“陛下，北狄王醒了。”

　　 我从床上一骨碌坐起，本来还想着他要是死了，我就扶持他妹萨奇亚登上王位，毕竟她妹看上去可比他靠谱多了。

　　 我猛地掀开锦被，赤脚踏在冰凉的地毯上。

　　 小安子手忙脚乱地举着烛台，火光在他惊惶的脸上跳动：“陛、陛下，北狄王不仅醒了，还...还指名要见您...”

　　 胖子想见我？

　　 该不会是又要将他那身上带着奇香的妹妹——萨奇亚公主嫁给我吧？

　　 算了，先去瞧瞧他吧！

　　 帐外传来狼嚎般的风声，我抓起狐裘披在肩上，脑海里莫名地想起白日里萨奇亚那双含泪的眼睛。

　　 她跪在兄长榻前熬药的模样，倒真有几分草原女王的气度。

　　 “陛下......”

　　 小安子欲言又止地递来暖炉，“阿黛姑娘说那毒......”

　　 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 “会噬人心智。”

　　 我系衣带的手一顿。

　　 铜镜里映出自己冷笑的脸，好个“舅姥爷”——刘凋，这是要给我留个疯王当“礼物”？

　　 不过，也好。

　　 反正，我也想废掉这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，还想用我祭天的死胖子。

　　 穿过连营时，值夜的玄甲军纷纷行礼。

　　 他们铁甲上凝着白霜，像一尊尊沉默的雕像。

　　 最外围的北狄守卫已全部被我龙夏国的士兵给控制住了。

　　 七歪八扭地要倒不倒地。

　　 萨奇捏的大帐前只有卫阶的人看守着。

　　 撩开帐帘的瞬间，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
　　 阿黛正往火盆里添药草，青烟缭绕中，我看见萨奇捏肥胖的身躯被铁链锁在床榻上。

　　 “陛下，要小心。”

　　 阿黛慌忙拦在我身前，“大王...他时而清醒，时而迷糊。”

　　 话音未落，铁链哗啦作响。

　　 萨奇捏突然睁开眼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：“小皇帝...你来了......”

　　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嘴角还挂着可疑的白沫。

　　 我示意小安子退下，慢慢走到榻前三步远：“可汗感觉如何？”

　　 “感觉？”

　　 他神经质地笑起来，肥肉在铁链下颤动，“这感觉可真不好！就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血管里爬......”

　　 我去——

　　 这么恶心的吗？

　　 得快中毒的不是我。

　　 突然暴起前扑，铁链绷得笔直，“是不是你让人给我下的毒？”

　　 我去，他这是要诬赖我啊？

　　 老子让人救了他，他还恩将仇报？

　　 这么狗血的吗？！

　　 “大王，不是龙夏国的陛下，是大萨满啊！”

　　 阿黛急忙解释。

　　 “王兄，是大萨满将你害的这么惨！”

　　 萨奇亚公主也在一旁帮忙解释着。

　　 萨奇捏闷哼着瘫回榻上，眼神却清明了几分：“哼哼...龙夏国的...皇帝。”

　　 “龙夏国的皇帝...能有什么好心？”

　　 “王兄，你真的误会陛下了。”

　　 萨奇亚公主继续帮我辩解。

　　 我憋着一肚子的火，这死胖子，一醒来就往我身上泼脏水，早知道就暗示阿黛别救他好了。

　　 “朕才没心思对你下毒。”

　　 我抬眸看向帐外来来往往巡逻的龙夏国的士兵们，冷笑一声，“如果要灭你们北狄，何须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。”

　　 “朕的兵，昨天就攻下了你的王城......”

　　 萨奇捏闻言，脸上的横肉都是不可思议，四个大字。

　　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身边的萨奇亚公主，“王妹，是真的吗？”

　　 萨奇亚公主点了点头，“是真的。”

　　 萨奇捏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，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。

　　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瞪大，脸上的横肉不住抖动：“不...不可能！我北狄王城固若金汤，怎么可能一夜之间......”

　　 “王兄，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？”

　　 萨奇亚突然提高了声音，一把掀开帐帘。

　　 帐外火光冲天。

　　 龙夏玄甲军的旗帜在夜色中猎猎作响，精铁打造的陌刀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寒光。

　　 更远处，北狄王城的营地，到处插满了龙夏的旌旗，

　　 “看清楚了吗？”

　　 我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，“若不是朕仁慈，此刻，你早就被你们的大祭司害死了。”

　　 萨奇捏的嘴唇剧烈颤抖着，突然喷出一口黑血。

　　 阿黛急忙上前施针，却被他一把推开。

　　 “为什么？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
　　 他嘶哑着嗓子问，眼神却看向自己的妹妹。

　　 萨奇亚深吸一口气，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：“王兄昏迷期间，各部首领已经联名上书。”

　　 她展开文书，上面密密麻麻按着血指印，“大家受够了无休止的征战，愿意臣服龙夏，换取互市通商。”

　　 我注视着萨奇捏灰败的脸色，忽然觉得这头曾经的草原雄狮。此刻，不过是个可悲的困兽。

　　 他胸口残留的诡异图腾正在渗血，将雪白的绷带染成暗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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