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海空间里的青石板还在发出细碎的崩裂声,湛风抱着郝悦的胳膊微微发颤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怀中人神魂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,像捧了团即将熄灭的萤火。
那只漆黑的眼睛仍在裂缝中缓缓睁开,瞳孔中心的血滴状光斑每跳动一次,识海便跟着震颤。
湛风喉间的腥甜突然上涌——这不是外伤,是神魂被那目光直接灼穿了防御。
他咬碎舌尖,用剧痛保持清醒,指尖下意识按在郝悦后颈的魂门穴上,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。
"本源魂刺的余波......"他哑着嗓子低喃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瞳孔骤缩。
右手食指点在眉心,金红色的灵力顺着指尖渗出,在识海空间里织成一张细网。
这是他独有的灵力感知能力,能捕捉到任何能量波动的异常轨迹——此刻那些银粉腐蚀青石板的滋滋声突然变了调子,像是某种高频震颤被强行压低。
灵力网触到裂缝边缘的瞬间,湛风的脊背绷成了弓弦。
"不是实体。"他的声音发紧,"是投影......高维投影。"那些灵力触碰到眼睛的刹那,竟像滴进热油的水般炸开,"和之前那些伪善者背后的气息......一模一样。"
郝悦的睫毛颤了颤,勉力抬起眼皮。
她的神魂已经淡得几乎透明,却仍强撑着抬起手,在虚空里划出一道幽蓝的光痕:"观测者本体......"她的指甲缝里渗出淡金色的血,那是强行调动神魂力量的代价,"我们连化神期大妖的神魂具现都勉强对抗,这东西......"光痕在她指尖连成三角形,是传送阵的雏形,"必须走。"
阵法微光在两人脚边流转时,湛风终于看清了她的状态。
她的唇色比识海的雾气更淡,每画一道符都要停顿片刻,指尖的光痕总是刚成型就消散,像孩子在沙地上画月亮。
他喉结滚动,想开口劝她停下,却见她突然咬破下唇,血珠滴在阵法中心,幽蓝光芒顿时暴涨三寸。
"郝悦!"湛风急了,想去按住她的手,却怕震散好不容易凝聚的阵法。
他能感觉到她的神魂正在透支——这不是结丹期修士该有的负荷,"你再这样......"
"闭嘴。"郝悦抬头看他,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"我上个月翻到的残卷里写过,观测者的投影只能维持一炷香。"她的指尖又开始画第三道符,这次光痕稳定了些,"传送阵需要三息成型,两息启动。"她突然笑了,比平时暴躁时的虎牙更锋利,"我算过,够。"
湛风的心脏重重一跳。
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古籍阁,郝悦举着残卷冲他嚷嚷"这破纸页比你练气期的丹还难翻",想起她总说"修仙嘛,打不过就跑才聪明",想起刚才她为了帮他锁死黑影核心,强行让魂锁暴涨三寸时,也是这样眼睛亮得惊人。
灵力感知网突然剧烈震颤。
他抬头看向裂缝,那只眼睛的瞳孔正在收缩——不是变大,是聚焦。
"要来了。"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不是害怕,是某种更滚烫的情绪在翻涌。
那些被伪善者们用"天道"包装的谎言,那些被他们用"规则"碾碎的蝼蚁,那些他曾以为的"天道束缚",此刻突然串成一条线,扎进他的识海最深处。
郝悦的阵法终于成型。
淡蓝色的光茧裹住两人时,她的神魂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青石板纹路。
她伸手去按启动符,指尖却在离光茧三寸的地方顿住——湛风的手覆了上来。
"风?"她抬头,看见他眼底翻涌的金红,那是心火即将失控的前兆,"你疯了?"
湛风望着裂缝中逐渐清晰的血色眼尾,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,她蹲在巷口逗流浪猫,转头却对欺负小猫的小混混吼得嗓子都哑;想起他第一次结丹时,她偷偷在他丹房放了盆会发光的草,说"这叫守心草,省得你成了老怪物";想起刚才她为他锁死黑影时,魂锁划破自己神魂也不肯松半分。
"郝悦。"他轻轻握住她按在阵法上的手,"你记不记得,我们为什么要修这个仙?"
她的指尖在他掌心里颤了颤。
"我以前以为是冲破天道。"他的拇指擦过她手背上的血珠,"现在才知道,天道是假的,规则是假的,连那些伪善者......"他抬头看向那只眼睛,金红心火在眼底烧得更旺,"都是被圈养的。"
裂缝中传来低沉的轰鸣,像是某种存在被打扰后的不满。
郝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:"湛风,你听我说——"
"但这个是真的。"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那里能清晰摸到神魂的跳动,"你是真的。
那些被碾碎的蝼蚁是真的。
我们要找的真相......"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像是怕惊醒什么,"是真的。"
阵法的蓝光开始闪烁,这是启动前的最后预警。
郝悦的眼泪突然落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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